藩国我又一次听见屋里传出畅快的呻吟声和粗重的

我又一次听见屋里传出畅快的呻吟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十七年了，我无数次听到这种声音从李如兰的屋里传出来，喘息声来自男人，呻吟声来自女人，男人变换不断，女人却一直只有一个。

李如兰是我的母亲，一位三十五岁却像极了四十岁的女人，她不爱修饰自己，甚至可以说是不修边幅，只有在这个时候，在她出去寻找目标的时候才穿的体统一些，现在的李如兰已经不用出去寻找目标了，也不用去寻找客源了，她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客源，各种长相，各种打扮的男人，或老，或丑会及时而变换不断的来光顾她的生意，每次二十到五十不等，这些钱被李如兰一张一张叠到一起，用红布包起来，锁在抽屉深处。

没生意时李如兰都是憋在屋子里睡觉，喝酒，她不怎么出门，也没什么爱好，每天都是这样，我觉得她活得不像人。最起码她过的不像正常人的生活。

门开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走了出来，径直出了门，透过半开着的门，我看见桌子上有一张五十块的票子，李如兰正在穿衣服，一抬眼看见了我，我转身欲走。

她叫住我：“干嘛去？”

我不看她：“出去走走。”

她命令我：“走什么走，做饭去。”

我仍不看她，也不回话。

她一步窜出来指着我的脑门：“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啊，不像我，更不像……”她顿了一下，我知道她想说更不像你那千刀万剐的爹。

我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你对不起他。”

李如兰惊了一下，从小到大，李如兰打我骂我无数，她打，我受着，她骂，我听着，我没顶过一次嘴，没还过一次手，就那么站着，任她打，任她骂，不吭一声，我就是她眼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但今天我还嘴了，她吃惊了一下但随即便破口大骂：“我对不起他？是他对不起我，他是个风流鬼，是个孬种。”李如兰面对我的第一次顶嘴很气愤，但她没打我。

我还是很倔强：“他已经受到惩罚了，现在是你对不起他。”

李如兰被我激怒了：“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十多年了，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供你上学，养你这么大，你还帮他说话，帮你那个风流爹说话，他是个孬种，知道吗？孬种！”

“可他毕竟是我爹，你的报复已经够了，十七年了，该结束了，我不想再看见各色男人从这里进进出出，再这样下去，你这就不是报复，是自毁了。”我说的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李如兰忽地就瘫软了下去。

刘铁生，我的父亲，十多年前是个木匠，木工活干的漂亮，无懈可击，常年在城里打工，他喜欢喝酒，在一次酒后不和适宜的跟东家女主人火热的滚到了床上，被当场抓了个正着，争吵，打闹，要钱，父亲没能凑够钱，那男人闹到家里，邻居指指点点。犹如晴天霹雳，李如兰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老实巴交的父亲竟然干出这种背叛她的事，她羞愧，她觉得窝囊，每天大骂刘铁生，最终受不了两头折磨的刘铁生操刀向无休无止的男人砍了下去，把男人砍成了植物人，也把自己砍成了死刑。

李如兰带着年幼的我来到城里，打工还债，日子清苦，还债路漫漫无期。

李如兰第一次领人回家是受邻居指点，我们住的那里很多人都在做这种生意，李如兰刚开始听说时还脸红心跳,但想到那些遥遥无期的债务，想想刘铁生对她的不忠，她坚决的领回了第一个客人，那个老男人从李如兰那里得到身体上的发泄，李如兰从他那里得到钱，更从他那里实现了对刘铁生的报复和发泄，从那以后这种报复和发泄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上完小学，初中，高中。

我讨厌李如兰这样，更讨厌这个肮脏的家，但不敢跟李如兰吵，李如兰骂人太难听，嗓门太大，慢慢长大的我需要自尊，但今天不同了，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我要离开这个家了，我翅膀硬到可以在她那里发表自己的见解了，思想也坚硬到可以跟她进行正面反驳了。

李如兰颓然的坐在那里，竟然一改往日撒泼形象，没冲上来打我，也没破口大骂，戚戚然的对我说：“孩子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那不要脸的爹当初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时考虑到我们娘俩的感受了吗？这么多年，我不敢嫁人，还一直替他背债，还债，养女儿，活的没脸没皮，没自尊，我为了谁啊我！我知道你恨我，但除了这样我还能干什么呢？我要还债，供你上学，我心里的苦你知道吗？”李如兰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哭的悲悲切切。

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大的悲哀，李如兰有错吗？刘铁生背叛了她，她还是帮他还债，把我养大，她付出了多少？这么多年她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心里又藏着多少苦楚？我突然觉得李如兰是那么可怜，那么无辜。

我上前抱着她颤抖的双肩安慰：“妈，以后不会了，我现在长大了，以后我养你。”

我已经很多年没叫过她妈了。

李如兰紧紧抱着我：“孩子啊，你说你那个风流的爹要是知道你考上大谢娜还真得下点工夫补补专业功力。学了该多高兴啊！他女儿出息了啊！”李如兰一直在掉眼泪，泪水打湿我的衣襟，我却没有哭。

李如兰不再往家领男人，她开始穿的体统，不再喝酒，活的像正常人了，我放心的去上学。

她从柜子里掏出那个红布包，一层一层打开来，里面是一叠钱，很厚一叠，面值不等，塞给我，我不要，她便暗淡的问：“怎么？嫌我的钱脏了？”其实我想让她过的好一点，但还是接过她的钱带着她的微笑走了。

邻居给我打，说李如兰进监狱了，我飞速赶回家，原来，一个以前光顾过李如兰生意的混子又来找她，她不从，混子骂她当婊子还要立贞洁牌坊，强行扒她的衣服，情急之下，李如兰一剪刀让那混子成了太监，李如兰因故意伤人罪要在监狱里呆五年。

我去看她，她好像是四十五岁的人了。

她惊慌失措的解释：“这次，我没有，是他……”

我说：“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又抬起头：“你不恨我吗？我以前那样对你……”

我笑着摇头：“不恨，一点都不恨，别说以前了，说说以后吧，出来你想干什么？我想给我找个新爸爸可以吗？”

她脸红了，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你不想要我啦？我谁都不想要，我就想跟着你，一直跟你在一起行吗？”

我觉得喉咙有东西堵上来，声音也不听话的颤抖，我听见自己用发抖的声音说：“行，怎么不行，我等你。”其实我很想对着小心翼翼的李如兰笑笑，但还是没笑出来。

我看见一大滴一大滴眼泪从李如兰的眼睛里滚落出来。

走出监狱，我终于哭了，十七年了，从来都只会恨的我第一次哭了，为李如兰哭了。

我看见天那么蓝，云那么白，路边的花儿正竞相开放。

共 2521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刘铁生背叛了李如兰，李如兰还是帮他还债，把孩子养大，她付出了多少？还债，养女儿，活的没脸没皮，没自尊，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心里又藏着多少苦楚？这么多苦楚，拧成了一个打不开的心结。小说结尾令人欣慰。【：上官竹】

1楼文友： 09: 8:00 李如兰最后的转变，令人心酸，也令人欣慰。问好作者，期待更多佳作。 联系：

2楼文友： 14: 8:57 十分欣赏您的文笔，《江南文苑》欢迎您！ 是纯文学站，并配有音画，每日更新，请朋友注册、欣赏、借签、阅读更多优美的文章；欢迎您投稿！谢谢您来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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